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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六九章 雙標的書法家許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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芃芃最終沒有寫那段拗口的句子,但是新日記內容也沒有好到哪兒去,還是一句話,而且在張重看來還不如寫晚上吃了什麽。

【今天星期五啦,好開心。】

這就是二零二二年九月十六日,張芃芃日記的全部內容。

她寫的內容,還沒有日期和天氣的字數多。

張重給她買的日記本,是那種普通的日記本,日期天氣什麽都要自己寫。

打開日記,一眼看過去,打頭的日期天氣一行比下面正文還要長一截。

第二天,張重跟許雨涵就帶芃芃去了燕京。

現在芃芃已經在央美上課,天天跟工作室的那些師哥師姐們混。

大學校園裏面難得能看到芃芃這麽大的小姑娘,所以工作室的那些哥哥姐姐們都挺喜歡她的,更別說她是張重的女兒,還是吳子雲的學生。

芃芃性格活潑招人喜歡,在央美也混得如魚得水。

有時候何如初也會從國畫院那邊過來找張重,或者是邀他到國畫院那邊喝喝茶。

許雨涵呢,閑著也是閑著,既然是回到了央美,幹脆就當自己是研究生了,也默默地跟著提升自己。

“我聽說《活著》在國外的銷量也挺好的?”梁曉抱著個茶杯,問道。

張重只要到國畫院這邊來喝茶,許海跟梁曉兩個也肯定是必到的。

幾個人在一起也沒什麽固定聊的,基本上聊到什麽就是什麽,剛才許海提到了《活著》,梁曉就跟著問了一句。

張重點了點頭,“嗯,雖然跟《沙丘》之類的小說不能比,但是也比《平凡的世界》要賣得更好一些。”

他是作者,當然對作品的銷售數據了解一些。

其實《活著》在國外賣得好,也是分地區的,其中北美和法國是銷量最高的地方,這本書在法國一個國家已經賣了一百多萬本,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數字,畢竟法國只是一個人口不到七千萬的國家。

而且法國人向來是一個自信心無窮的國家,特別是對於文學和藝術方面,他們天生就比其他國家要更加傲嬌一些,只有德國人經常會嘲笑他們。

不過看起來《活著》特別對他們的胃口,數據是不會騙人的。

而經常會嘲笑法國的法國卻不同。

德國人口八千多萬,比法國還要多一千多萬,但是《活著》在德國也才賣出了四十多萬本,跟法國銷量差距很大。

這就是法國人跟德國人閱讀習慣之間的區別了。

《活著》的語言風格簡練——甚至可以說是簡單,很少有那種長長的句子,更多的是一個一個短句。

這樣的語言風格,可以讓法國人愛上,卻很難獲得德國人的喜愛。

倒是之前的《變形記》尤為令德國人偏愛。

而德國人之所以喜歡,就是因為這篇小說裏面非常晦澀的語言形式,即便是德國人自己也很難讀得懂。

很多德國人養成了一種閱讀習慣,讀起來比較難的,肯定就是藝術水平比較高的。

特別是《變形記》雖然讀起來比較晦澀,但是磕磕絆絆讀完了之後,竟然又能若有所得,讓許多德國人驚為天人。

這不就是德意志文學的精髓所在嘛!

在文字中失去方向,在文意中陷入暈厥,在眩暈中觸摸天空。

多麽美妙的感覺,這恐怕就是藝術吧。

其實調侃歸調侃,每個國家,甚至每個地方再細化到每個人,都有屬於自己的閱讀習慣,一切東西只要冠以藝術之名頭,就必然會引起爭議。

讓每個人都喜歡的東西至今還不存在,即便是出現了,那這樣的東西也不會是藝術。

許海笑著說道,“藝術有地方性,但也有共通性,你看那些外國人雖然看不懂我的字,但是不也挺喜歡的麽?”

梁曉看許海自誇,就揶揄道,“也就是外國人看不懂,才能被你忽悠。”

“老梁你這話就膚淺了,藝術怎麽能用看懂和看不懂來分呢?藝術是要靠感覺的,感覺對了,藝術就有了。”

“嘁。”梁曉對許海的話嗤之以鼻,“上次有個人說你的字顛背傳統書法,嘩眾取寵。你還記得你怎麽罵的來著?”

許海頭一昂,“當然記得,那家夥屁都不懂。毛筆都拿不好的玩意,竟然也敢對我的字指手畫腳?”

梁曉聳了聳肩膀,“雙標了吧。”

張重看眼前這兩位鬥嘴,也不禁笑了起來。藝術家也是普通人,揮毫潑墨的是這些藝術家,訕牙閑嗑的也是這些藝術家。

他們在鬥嘴的時候,張重和何如初兩人往往都是笑而不語,早已見怪不怪。等到他們吵得差不多了,何如初才笑著說道,“《活著》這本書我看了好幾遍,確實十分感慨。看這書的時候,我倒是想起來王憶和李思齊這一派的文學著作。感受傷痕,挖掘傷痕,凸顯傷痕。不過不同的是,《活著》顯然有跟那些作品大不相同的地方,我在《活著》中能看到傷痕帶來的力量,而不完全是怨尤和悲憤。”

如果王憶知道何如初把他跟李思齊放到一起,估計要氣炸。不過也沒辦法,即便王憶再不願意跟李思齊“同流合汙”,李思齊在華夏圈中也是傷痕文學的一個烙印。

這個烙印不管好壞,都已經烙上了,去不掉了。

至於《活著》,當然跟傷痕文學大有不同。

不過還是有人將《活著》跟傷痕文學聯系到一起,是因為書中確實有很多控訴。

而且有些人認為,《活著》裏面的悲慘命運是因為政治而不是命運本身,這一點跟傷痕文學的實質差不多。

張重從來都沒有為作品標榜過某種名頭,更沒有可以跟某一文學流派沾染聯系。

他始終認為,所謂的文學標簽,留給旁人去研究,去化解,這都是沒有問題的。

但是當作家本人把自己局限在某一文學流派中的時候,還是會失了分寸。

文學的核心,還是要表述自己。

不管是從內心出發,還是從讀者出發,最根本的還是要回歸到表述自己內心沖動上面來。

即便是王憶、莊語他們,也從來只是堅持,而不是固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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